王务本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一股心酸涌上心头。两人有20多年未见，如果是在大街上，王务本绝对不敢相信呼唤自己名字的这个人就是王芝萍。她除了身材和面部轮廓还有点从前的痕迹，已经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就是岁月，把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变成了饱经风霜、命运多舛、形销骨立的女人。

王务本尽量掩饰自己的惊讶、惊异、怜悯、惋惜，怕王芝萍内心更不舒服。为了冲淡尴尬的气氛，他打趣道：“呃！芝萍，这么多年了你还能认出我啊！”

王芝萍乐道：“咋不认得呢！你胖了，但还是我当初印象中的少年。大城市就是养人，你变化不大。再说你额角的这疤，我永远都记着呢。哈哈！快进来歇会儿，喝点水。”

王务本额角那块大拇指盖大小的月牙疤，是小时候与王芝萍等小伙伴捉迷藏时摔倒撞到了生产队的农耙齿上留下的，本来伤口没有现在这么大，但眼看半月后伤口基本愈合时，又撞到墙角上，还感染了，受了两次伤害才留下这么一大块疤痕。

王芝萍的儿子乖巧伶俐，听王芝萍介绍了一下，就“叔叔”不离口地叫着。如果不是他额头裹着一圈厚厚的纱布，谁也想不到，这个孩子小小年纪经历了这么大的灾难和痛苦折磨。

在王务本于楼下等待的时候，王芝萍已经办理好了出院手续。医院也不是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王芝萍收拾好东西，三人便匆匆和室友告别下楼回家。

路上，王务本为了带他们娘俩顺路看看景点，特意走的是都城最繁华的大街，那里有大广场、古宫殿和最高的地标建筑。

从后视镜，王务本能看到因戴口罩，孩子虽然只露出一双眼神有点痛苦的眼睛，但经过景点还是尽量地左右观瞧。脑瘤这种病属于重疾，本来是多么美好的世界，可对于他，也许留下观赏的时间已经不多。

由于堵车，环路上的车都是蜗行，王务本怕时间长了，孩子受不了，之后就尽量走自己熟悉、相对不堵的小街。一个半小时后，王务本开车到了大院门口，保安查了他们的健康宝放行。车开出10多米，到了传达室门口，又被醉醺醺、迷迷瞪瞪的贾金拦住。他应该以为这是外面的车辆，要收取停车费。

王务本忙摘下口罩、摇下车窗和他打招呼，瞬间一股子长期嗜酒人身上散发的酒糟臭味扑面而来，让王务本想吐。贾金乐道：“呃！务本啊！你刚才戴着口罩，我没认出来。疫情期间，外面的车不能让它进来。我看错了啊！”

“贾师傅好！有你负责着，大院安全多了。”王务本心说你不就是想收钱吗，还给自己脸上贴金，但依然奉承着贾金。

贾金忙摆手放行。

王务本停好车，怕楼道太暗、孱弱的病孩子再摔伤，便抱起他上楼。王芝萍拎着东西在后面跟着。

王芝萍印象中，都城这座现代化的大城市到处都是高楼大厦，怎么也没想到这楼这么的老旧、肮脏。她甚至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即便在老家农村，也没有这么脏乱差的住所。

王务本抱着虽然体重很轻的男孩爬楼，但依然气喘吁吁，还不停地跟王芝萍解释：“这老楼要拆迁了，无人打理环境，所以有点乱，但屋里挺好，也比较安静，你们踏实住着。”

“这就已经够给你添麻烦的了！我挺不好意思！”王芝萍说话还是那么轻柔、好听，王务本感觉自己身后还是从前那个大美女。

终于爬到了四楼，楼道里耿家发又在门口铁柜子上的铁锅里炖肉。见王务本他们过来，忙闪身让路，眼神惊讶地和王务本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