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的回答让洪承畴有些吃惊，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道：“陛下竟然知道东印度公司，在下钦佩。不过东印度公司有好几家。英格兰人的东印度公司在天竺的苏拉特；红毛荷兰人的东印度公司在巴达维亚（今印尼的雅加达）。这红毛鬼的东印度公司可不容小觑，他们凶狠残暴，既做买卖，也在海上公然抢劫，而且兵强马壮，尤其是火器，威力惊人，不比朝廷的差。崇祯六年，郑芝龙与荷兰红毛鬼在金门的料罗湾展开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陛下，您是没见到那场面啊！郑芝龙出动了大小战船一千余艘，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海面，火炮就像森林一般，多如牛毛。那一战，他杀得红毛鬼大败亏输，海水都被染成了红色。从这以后，红毛鬼再也不敢正视郑芝龙，而郑家也自此独霸海上，尽享所有收益。郑芝龙投降了朝廷之后，郑成功不肯投降，虽没有继承郑芝龙的所有产业，但这对陛下而言，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啊。若陛下能从海上的买卖中分得一杯羹，大明的军饷从今往后就不用愁了。”

朱由榔听着洪承畴的讲述，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如此庞大的买卖，如此丰厚的收益，就像一块巨大的磁石，深深地吸引着他。他来回踱步，心中思绪翻涌，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明军队兵强马壮、粮草充足的美好景象。

朱由榔停下脚步，看向洪承畴，眼中满是真诚，道：“亨九，你就留在大明吧。朕先对外宣称你已经被斩首了，等接出了你在北京的家眷，你再入朝为官，怎么样？”这一次，朱由榔是真真正正地想留下洪承畴，在他看来，整个大明的朝堂之上，没有一个人能有洪承畴这样广阔的国际视野，此人若能为大明所用，必能成就一番大业。

洪承畴面露无奈之色，苦笑着摇了摇头，道：“陛下，没有人愿意死，但是在下如果一叛再叛，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了，无论如何也是洗不白了。在下今日说了这许多，只望有朝一日，陛下能兑现承诺，为在下洗白。”

朱由榔听了这话，陷入了沉默。他眉头紧皱，心中十分纠结，他现在是真的舍不得让洪承畴就这么死去，可又不知该如何抉择。

洪承畴一看朱由榔犹豫，以为朱由榔要失信，心中一急，忙道：“如果陛下觉得在下这点功绩还不足以让陛下为在下洗白的话，在下还可以为陛下立一个大功。”

“呃……” 朱由榔原本想说不用，可一听 “大功” 二字，又忍不住问道：“是什么大功？”

“在下可为陛下写下一道劝告天下为清廷效力的汉人以在下为戒反戈向明的忏悔书，然后在下自尽以谢天下……”

朱由榔只觉得脑袋一嗡，仿佛有无数的钟声在耳边敲响。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他万万没有想到，洪承畴为了能给自己洗白，竟然连命都可以不要。

“可是……可是你还有家眷在北京。” 朱由榔有些慌乱地说道，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洪承畴苦笑道：“陛下，多尔衮看了这道忏悔书他不会伤害在下的家眷的。”

“为什么？” 朱由榔追问道，眼中满是疑惑。

“如果多尔衮真的杀了他们，那不就正好验证了跟着清廷为虎作伥是没有好下场的吗？那些还在为大清效力的汉军汉将都会寒心的。”洪承畴缓缓说道，眼神中透着一丝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