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章82上:托人情虎兕出柙,捱饥渴众呼英雄(1 / 1)
作品:《残唐五代第一部:王风委蔓草》“平狱宽刑,以致和气?”
濮州刺史韦浦冷笑了一声,身子一摇,回身瞪了孔目官郑汉璋一眼:“孔目是想出谁?将话说得明明白白的,本刺史不到得不赏个人情予你。将些纸上话出来,本官可听不得!”郑汉璋尴尬地陪笑道:“使君,小人何敢如此!去年水灾,秋冬饥寒,便捕了不少不逞之徒在狱里。入夏来降雨不少,六月便是汛期,大人何不趁此时发遣些,该杀的杀,该流的流,该杖的杖,也是件功德事!”韦浦道:“这个不劳你操心,本官自有区处!”郑汉璋不好再说下去了,刺史这人很性怪,有时要拧,有时却要顺。
“没其他事,小人便先下去了。”
“慢着,听说你与卖米的毕家相熟?”
“回大人,小人识得店中的一个唤毕师铎的伙计。”
韦浦招了招手,示意人近前。郑汉璋一过去,韦浦便将手中的滴水荷叶绢扇向着一扑,送过一阵香风来,笑着道:“孔目,本州的情形不说你也知道,水旱频仍,百姓艰食。天子体生民不易,敕令天下停征一切残税,开仓济人。你看,这人是越济越多,仓米是越济越少!这些天下面各县报上来了,夏麦不稔,照旧征税,百姓便得变流民;不征,这些流民怕就要掠人吃!
你——给这毕师铎带几句话,叫他家领头献些米出来,或者也散米周济些饥民,应付了这一阵,本官自有旌赏。如何?”郑汉璋道:“使君既有此筹算,如何不行文书借贷,来年仓盈,再还他们。”韦浦道:“本官下文书何如其自为?”郑汉璋见刺史面皮又变了,便不敢多说了,估且应了出来。他想毕师铎既要出王仙芝几个出来,要他应这个口也容易,只恐怕他伯父不肯!
马到市坊门口,一阵风刮过,眼前便黑了,天下云卷堆得起了山,紧着一个暴雷就响在了头顶了,唬得他将脖颈一缩,马也惊了。还没到毕家米店门口,暴雨便啪啦啦地倾了下来,待挣回到店门口,上下都湿透了,长靿靴充了水车筒。毕师铎冲出来接了他的马,控着牵到后面马棚下栓了,回转头时郑汉璋在檐下已将衣服脱了磬净,若无其事的在那里拧衣服。
“铃公,那畜生听你话,你买了吧!”
“是马便得听我的,哎——真不是嘴大舌长!”
郑汉璋还是笑了,毕师铎站在一边饶有趣味上下打看郑汉璋,道:“都说书生是弱汉,你倒有些筋骨!”郑汉璋叹了声道:“我是什书生,便是刺史帐前走狗!哎,这风雨都有秋气了!”打了个战。毕师铎道:“我这里有干的,只是不净!”便要进去拿。郑汉璋挥手道:“说几句话!今日我可又在刺史跟前与你出力了,没用!”毕师铎朝雨中吐了一口道:“哎,他到底是什意思?无罪无过,经赦不放,只管囚着怎得!”郑汉璋道:“也说不得无罪,便不说他津头散米有聚众之心,王重隐下在狱里,狱墙是谁挖的?又是谁使人挖的?不是我与你维持,早就做了无头鬼了!”毕师铎揖了揖手。
郑汉璋一笑,道:“其实便是要钱!”毕师铎蹲下道:“要钱,没有!都以为他王二趁了大钱——有名有声,有影有从,没金也有银!他娘的,有钱宁愿枷狱里?”郑汉璋当风张着袍子道:“这事且搁下,你自家的事来了!”毕师铎站起来道:“什的?我有什事?”郑汉璋说了,毕师铎笑出声来:“好算计!好算计!”郑汉璋问:“那你应不应?将些米出来做了,没准王二五人便放出来了!”毕师铎道:“兄弟,我不是主家呀!”
郑汉璋默了一会笑道:“铃公,不怕告诉你!其实府库也好、义仓也好,没空的,这事瞒不了我这个孔目。刺史大人此举大概想来个‘因祸得福’!”毕师铎道:“我听外州的过路客说,有些州的义仓可是没开,刺史既吝啬怎的又开了?”郑汉璋道:“他如今失了靠山,不能授人以口实!你也别急,贵伯父不肯,他也没什法子的!”两人蹲在后院檐子下闲说着话,突然听见前边有人叫。毕师铎忙起身去看,只见一个戴着大笠子的汉子走了进来。那汉子将笠子一掀,却是尚君长。
“兄弟,你怎回来了?”
尚君长看着郑汉璋笑了下,毕师铎道:“这是契好的朋友衙中郑孔目!”郑汉璋自然认得这个尚大侠,去年他兄弟杀徐老儿一家四口一事发后,衙里可没少传他,也笑了笑,往里面寻干衣服去了。尚君长一声叹,道:“再不回,我也不要做人了,二哥几个可还好?”毕师铎点头道:“酒饭不曾亏,唐莒送的,年初他爷要死,舍了棺材钱买出来的。郑孔目来便是说这事的,已经是如此了,可别犯急,再像盖洪那般折进去就不好措手了!”尚君长躁恼道:“盖洪那事相干么?不说没用的,我这里有徐州节度使薛能的书子,递进去人便能出来!”毕师铎道:“果真?哪讨来的?”尚君长道:“且别问,人出来再说不迟!”从革袋里取出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