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章90下:大慈悲歌酒推心,小智计半仙妖言(1 / 1)
作品:《残唐五代第一部:王风委蔓草》阔大的鲁西山地延及沛泽,其势收杀,伸两足入泽中,踢踹起两个泥点,这一北一南的两个泥点就是独山与微山,两山相望相守,孤而不孤,颇具形势。晡时左右,离山脚还有十五里,便有逻骑拦了过来。那逻头在鞍上踢了踢两口金帛箱子,着实夸了李详一番,说怪不得押使收他做了义子,“这丑奴儿猾贼得很!”王鼎心里倒觉着好笑,他随着他二叔到独山也有时日了,听见人唤他李大脸、李胡饼、丑奴儿、贼奴儿,甚至少押使,可从没听人唤过他“李半仙”!
“半仙哥,到了山上这厮可活得?”
李详正儿八经的巴眨眼道:“这可说不好,我那阿爷可是喜怒无常!”王鼎道:“我爷说王仙芝会搬回羊角山,这事可信得?”李详道:“也说不好,真能如此,那王仙芝便能大事,我爷、你爷都做不出来的!”王鼎道:“胆小便能成大事?”李详惊怪道:“哎哟!问之,王仙芝往前是江湖大侠,如今乃造反英雄,他胆小那谁人胆大?你没见过他,我见过,这厮不是龙也是蛟!”王鼎便不说话了,从昨晚他爷的言语里他也能听出来,王仙芝是个豪杰,便是这个王重隐也不孬的,有气骨!
其实王重隐醒来有些时间了,一直尖着耳朵听着,很显然王璠与李重霸情谊不浅!可是他二叔并不知道,还一心想着与李重霸相交,看来此行是无望成功,凶多吉少了!他半睁开眼,想打量一下路径,可是前后都是马,并没有什么可看的,只有踩得污烂的雪地在不断往后移动。渐渐人马声胜过了风声,借着马背的颠簸王重隐将头向前偏转了一下,便有火光映进眼来,果然到了。李详几个开始作怪腔呼啸起来,那边人也呼啸,两边的笑骂声交在一起,乱得像进了鸡鸭笼子一般。
“李详!马后可是捆的妇人?”
李详笑着道:“好妇人,好妇人!”这厮笑得声音也变了。很快便有一双手啪地一声摸到了屁股上,王重隐忍不得,垂着的双腿猛然一蹬,便听见那厮骂着娘跌了开去。李详笑得更厉害了,吆喝着马继续往前走。
“王大郎,这儿便到了!”
李详扔了话过来,马蹄声便脆了,地面上当是铺了木板。王重隐直起头四处张看,独山已经压在头上了,脚下的这段木板路似乎没尽,一直向前铺。李详又扔了话过来:“王大郎,你要是有命下山,可记着了,脚下无板莫乱行,陷进泥里不是耍处!”王重隐没有理他,扭头数着落在身后的这些帐幕,就这里怕也有三四百人的光景。四面都有便是上千人,山上有怕还有个三千左右,这还只是一个寨子,李重霸两个寨子不得上万人。而且几乎听不到妇孺的声音,难怪徐州一镇奈何不了他。
入了山口,又过了两个关口,便到了一个开阔的所在,马驻了一会,便有人过来牵马。李详使人将两个箱子挑了,一个汉子肩了起一个人,继续又向上走。这丑贼不知哪里得了块骨头肉,咬一口含混地哼唱两句,一蹦一窜地领在前面。
“半仙哥,你哼唱什的来?”
“嗯?听着!”李详急吞下口中肉,长声吟道:“天生素面能留客,发意关情并在渠。莫怪向者频声战,良由得伴乍心虚!”王鼎道:“你什时声战了?”李详说:“非是我战,这诗是大王庄庄主王溥那最年小的小姐悄悄递与我的,意思要招我做个东床快婿!”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分明是不信他这话。后面跟着的又臊了他几句,这厮却笑乐依旧,真可谓毫无羞耻之心!王重隐想,原来大王庄也与李重霸好,王溥那厮来拜访他二叔时还说自己是王栖曜子孙,乃同宗兄弟!
没多久,又到了一个关口。这回笑声少了,也着着实实察看了一回,连王重隐身上的绳子又重新紧了紧。过去便是几步一对火炬,一直盘进了一山坳子里。一个山间院子,左厢右厢,前有门庑,后面两三重,很显然这里曾是个道观。到了院门口,李详哼哼唱唱走了过去,便有人报进去了。李详又过来道:“想活命自己便得乖觉点!”不过很难,这厮又憨又愣,没什柔性!
里面很快就唤出来了,到了檐下,李详将帘子一掀,让王鼎先走。转过屏风,便见曹君长在末席冲他谄媚作笑了,王鼎过去拜了李重霸,然后又拜了他叔父李遇,其余的便没理会了。李详却一路喊了过去,谁离他近他先喊谁。
“师傅!”
他亲切地唤了曹君长,脸上也是与曹君长脸上谄笑相仿佛的谄笑。曹君长虽是个不可靠的术士,可编话唬人还是有些能耐的,当年便是大会明王也吃了他不少唬的,因此他并不像他义父那般讨厌他,相反还一心想学他这点能耐!
李详“张叔、李叔、姚叔”的一路喊过去,到了李重霸案前,他又侧身叫了李遇与秦立两个,然后拜下道:“阿爷!孩儿回来了。”李重霸嗯了一声,打了个哈欠,指节敲了敲了案子,旁边侍立的婢女流矢提了银壶满注了一壶酒。李详知道义父是个急躁性子,简单说了几句,便问:“阿爷,王重隐这人见不见?”李重霸手指点了点酒,嚷道:“拽进来!”李详端了酒,也高叫了一声:“拽进来!”然后才品起酒来。他着意看了看王玫,王问之一直附在他耳边低语,嘿,也是个好耐性儿的。不过他右首的秦立便火性重了点,这厮想走,战败受擒还想走,还是官饭香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