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做鬼做久了，突然让她变回人，真的，有点近乡情怯的不习惯。

左爵似乎是看出她心里的不安，将秋千鬼、饿死鬼和白面鬼也放了出来。

几鬼在墨玉里每天打打闹闹、插科打诨，早就处成了异姓鬼兄妹。

秋千鬼一摇一晃地看了看长舌鬼，又看了看冰棺里的古典美人。“你就放心走吧，我们会想你的。”

饿死鬼撑着巨大的肚子，小小的脑袋巴在冰棺边。“她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你，臭烘烘的。”

白面鬼看着冰棺里古装打扮的美丽女子，眼珠子都发绿了。

他擦了擦嘴角边的口水:“还犹豫啥，我要是长这么好看，我早扑上去了。”

君瀛将白面鬼扒拉到一边，柔情蜜语地看着长舌鬼。“芊芊，别怕。”

“那我以后，还能飞吗？”长舌鬼纠结地绞着长舌头。

“可以。”君瀛回答。

“那我以后，会像你一样，永远年轻好看吗？”

“会的。”君瀛笑了。

“那你之前说的，炸鸡，巧克力，冰淇淋……”

“都会有的。”君瀛学会抢答了。

他用了很多很多自己积攒了几百年的珍贵材料，将长舌鬼会想到的一切可能都考虑了进去，竭尽全力为她塑造了一具最完美的肉身。

不老，不死，只要不是致命伤，他们可以一直厮守很久很久。

长舌鬼安静下来，沉默地盯着冰棺里的人。

君瀛知道，她在跟过去的自己，做最后的告别。

然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里，化成一道黑烟，钻进了冰棺里的肉身。

*

宋芊芊睁开眼的时候，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拖着长舌头的鬼，她脑子里空荡荡的，漫无目的地在城市的街道上游荡，明天无所事事。

之后，她被一个神情严肃的小孩收留了。

小孩看起来古板又冷漠，却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他带着她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还收了几个跟她一样无依无靠的鬼。

她感觉自己经历了很多很多光怪陆离又惊险刺激的事情，过得精彩极了。

但她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心里头空落落的。

她揉着眼睛，坐起身来。

就看到房门吱呀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逆着光而来。

他面如冠玉，皎若明月，朗如清风，是她觉得这世上最最好看的人。

心里空掉的那一块，被刹那填满，不再漏风，暖融融的。

她听到他温柔地唤她:“芊芊。”

那一刻，所有的颠沛流离似乎都被抹平了。

往后余生，只有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