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由抬眼望去，只见来人身上水渍斑斑，面色阴沉得似能滴出水来。

他心里不禁“哦豁”一声，可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自若，不慌不忙地开口：“阁下可是李斯？”

其实纪由心里也没底，只是瞧着来人的年龄模样，心想不是李斯便是冯劫了。

李斯听闻他竟能准确无误地叫出自己的名字，不禁微微一怔，随即抬眼看向内史腾。

内史腾赶忙连连摇头，急于表明自己可是什么都没说啊。

李斯见状，轻轻点了点头，而后直视纪由，问道：“你如何能证明你是那个……”话到此处，他却突然卡住了，那个从未听闻过的词一时半会儿竟想不起来。

内史腾在一旁适时补充道：“未来之人。”

纪由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小露一手之后还遭到质疑。

他索性直接开始爆李斯的户口：“你的儿子叫李由，你的老师是荀况，韩非是——”

李斯听到“韩非”二字，脸色骤变，制止他：“这些有心之人都能查得到。”

他不想再听到这个的名字。

逝去韩非已不再是他的政治对手。

是他昔日的同窗。

旧友。

那段过往，他不愿再被提及。

纪由不紧不慢地翻开手中的小本子，继续说道：“秦始皇驾崩后，李斯参与赵高、胡——”

这一次，李斯彻底慌了神，哪里还敢让他再说下去，连忙大声喝止：“住！口！”

纪由连着被打断两次，不禁挑起眉毛，阴阳怪气道：“你好大的官威啊，李大人！”

“怪不得后来不懂急流勇退，贪恋权势。”

纪由对李斯并没有什么恶感，真要是厌恶至极，早就请他吃花生米了。

李斯虽然强势且贪恋权势，但他对秦始皇的忠心耿耿却是不假，一生功绩亦是可圈可点。

他一生谨慎行事，在权谋之术上造诣颇深，于秦国的政治舞台上摸爬滚打多年，历经无数政治风浪，这才得以位极人臣。

所以他能硬生生忍住被泼水又被人指着鼻子数落的气。

李斯看着纪由这般行事风格，年纪轻轻的少年，眼中却毫无畏惧之色，什么话都敢说出口，实在不似常人。

纪由见他这般磨磨唧唧，愈发不耐烦起来，随口说道：“……随你吧。”

说罢，他转身走出室内，放出小茅屋，准备直接打道回府。

李斯见状，顿时瞪大眼睛，心中暗恼底下的人办事不力，竟未向自己禀告纪由的仙术。

他急忙上前，行礼挽留道：“仙师莫走，是下官眼拙。”

在他们眼中，仙不过是能够修炼的超凡之人，虽恭敬有加，但畏惧之心却也并未太过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