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流水村(三)(2 / 2)

作品:《柳色逢时

可是既然活了下来,又为什么不回来看自己,难道是因为没买到奶糕吗?

想来想去想到最后,每每都以柳时衣痛骂自己这不靠谱的便宜爹告终。要么是太蠢,要么是太衰,反正他之所以失踪不见、生死不明,都是他自己的错。谁要过生辰了?谁要吃奶糕了?自以为是,蠢蛋,晦气鬼!

柳时衣就这样,靠着莫名而来的愤怒,熬过了长久的日子。

自那天起,柳时衣闻到奶糕的味道,便会一阵恶心,所以直到现在,她也再没尝过一口奶糕。

给柳山和自己那个素未谋面不知其名的母亲立牌位,是在被烟袅找到之后。

烟袅找来的时候,柳时衣已经过了柳山承诺要给她好好过的那个生日,头发被隔壁花婶拿生锈的剪刀剪得宛如狗啃过的杂草。她白天蹲在老钱说书摊旁边的墙角,边听他讲骠骑小将军的风光,边啃着指甲等待几文钱,好填饱肚子继续活下去。

烟袅是在某个飘着漫天柳絮的春日黄昏,出现在她和柳山住的这间破茅草屋里的。

那时候柳时衣已经饿了两天肚子,拿着老钱从嘴边省下来的一口干粮回到茅草屋,发现门大开着,一个面容艳丽的女人正红着眼在她家床底下乱翻。

女人边翻还边恨恨地念叨,咬牙切齿的。

“天杀的短命男人,背着我有了个这么大的女儿,还说死就死了,认识你真是老娘三生有难,要不是没捡到你的尸,老娘真想把你骨灰给扬咯,倒霉催的晦气鬼——”

女人翻了半天,从床底下翻出来柳山之前常用的一块废弃罗盘,对着罗盘愣了半晌,开始小声地抽泣。

柳时衣偷听了半天,觉得那哭声像极了崽子被抓的母鹿发出的悲鸣,声音不大,但却充满了裂痕,痛苦刻在声带里,漫溢在空气中。

柳时衣又等了会儿,觉得那女人一时半会儿估计哭得停不下来,而她在墙角蹲了一天实在有点累了,很想赶紧躺倒在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于是她索性张口,问那还在哭的女人:“你哭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