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的轮回，你们的货柜。”</p>

尼奥重复着这句话，侧过头，看向坐在墙角的柏莎，</p>

“我能感知到我对轮回的偏见，先前我还不清楚这种偏见来自于哪里，现在，我明白了，这不是什么偏见，我，是对整个轮回神教都有恶感。。”</p>

柏莎抿了抿嘴唇，她不知道是否该接话，她已经被尼奥的脾气给弄怕了。</p>

尼奥则继续道：“你身为光明的使者，竟然和轮回躺上了一张床。”</p>

柏莎知道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了，马上道：“我知道教会圈对轮回神教的评价一直两极分化，但我与轮回神教的人接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借助他们的力量，您或许并不清楚，我们光明神教现在到底落魄到什么地步了。”</p>

“我是不清楚，但我只知道一件事，如果光明需要依靠肮脏的方式才能降临，那再现的，绝对不是光明。”</p>

“神教的世界，哪里有什么真正的纯洁。”柏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再圣洁的光明也已经消亡，再肮脏的轮回它依旧矗立。”</p>

但尼奥这次没生气，而是回应道：“不一样的，从来都不是存在即为合理，不能因为它现在存在，就一定要去找寻它必须存在的理由。</p>

就如同光明就算消亡了，但只要世人心中依旧保留对美好的向往，那么光明，其实就一直还在，只不过不以光明神教的方式存在而已。”</p>

“那么秩序呢？”</p>

“秩序不一样。”</p>

“可是秩序和轮回又有什么不同，秩序将逝者‘苏醒’, 轮回将亡者召回，不都一样么？”</p>

“秩序苏醒的不是灵魂, 而是尸体上残留的灵性, 人死后，尸体就和主人生前的一把剑一把刀, 没什么区别，而轮回，则是将逝者的灵魂进行拘禁。</p>

你知道，为什么秩序神教的第一骑士团被称为十二骑士团中的最强骑士团, 也让其他所有正统教会都畏惧么？</p>

而为何，轮回神教却没有这种恐怖的护法者军团？</p>

因为秩序神教的‘苏醒’, 唤醒的尸体具备着生前的认知和意识, 有着自我的选择。</p>

能有资格进入第一骑士团的神官, 都是生前主动签订过协议, 他们愿意死后, 依旧贡献出自己最后一分力量, 去扞卫秩序。</p>

秩序神教第一骑士团，没有一口棺材上是带铁链的, 整个骑士团，只有充当运输搬运工作的活人, 却绝对没有一个活人看守。</p>

当第一骑士团的成员苏醒时, 他们甚至可以按照职位, 自行编队成为战斗序列。</p>

轮回神教，敢这样对待轮回者么？</p>

他们不敢, 因为他们清楚，那些被他们拘禁的灵魂一旦获得自由, 立刻要做的事，不是去冲向敌人而是先将他们自己啃食撕裂。</p>

这才是, 秩序神教真正强大的地方，你可以看见他们的腐化和堕落，但你无法否认的是, 他们从上个纪元起，到现在，一代代，积攒了很多真正拥有秩序信仰的人。</p>

真正守护秩序神教的，是那群人。</p>

轮回神教……我听说不少轮回神教的中高层，临死前自己都拒绝达成轮回契约，只想痛快地结束, 而不想死后被折磨和被奴役。</p>

他们自己不信轮回，却一直宣扬让世人相信来世。</p>

光明的教义是让人洗清身上的罪孽, 以更好的面貌去面对人生，而轮回教则告诉世人今生的苦难本就是今生的定局，虔诚礼拜轮回之神, 在下一次轮回中，你就能享受人上人的生活。</p>

轮回宣扬的，是一种消极, 也是一种麻痹。</p>

在现实里，如果谁劝你安心接受今生注定好且无法更改的命运，告诉你可以心安理得地平躺在人生的道路旁；无非两个原因，要么，他是个傻子，要么，他是把你当作傻子。”</p>

“您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么多？”</p>

“我不知道……”尼奥摇了摇头，“可能我今天因为这家照相馆，回忆起了很多事情。”</p>

“您，失去了记忆？”柏莎惊愕道。</p>

“不能算失去吧，只能算好奇。”</p>

“好奇？”</p>

“就像是你翻阅别人日记时的那种感觉，那种窥视别人人生的过程，本身就很迷人，不是么？”</p>

“我……我不知道。”</p>

“我想知道一件事，你和她走得这么近，是否意味着，现在光明的高层，和轮回之间，关系也比较密切？”</p>

“我不清楚。”</p>

“嗯？”</p>

“但我听说过一些，似乎中枢那里有些长老，主张借助轮回的力量来复兴光明，但现在教会体系上，并没有具体的动作，我和她，也是私人的关系作为引子。所以，我觉得中枢那里，可能也仅仅是有这个想法，想要借助正统神教之间的矛盾和裂痕，获得扶持，重新让光明神教崛起。”</p>

“不，不仅仅是这样。”</p>

“不仅仅是这样，您是指什么意思？”</p>

“诸神归来……”</p>

“诸神将归来的传言，我也早就听说过了，我做梦都希望伟大的光明之神可以归来，拯救神教，为此，我愿意献出我的一切！”</p>

尼奥看得出来，柏莎说这句话时，没有丝毫的伪心和杂念，她内心深处，对光明之神是绝对的信仰，和先前画面中卡伦说出对秩序之神的信仰，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p>

虽然，卡伦说出那句话时，给人的感觉更为真诚且有氛围。</p>

“只要光明之神归来，你什么都愿意接受？”</p>

“是的，没错！”</p>

“那，如果光明之神，是从轮回谷中走出来的呢？”</p>

“怎……怎么可能！”</p>

尼奥长叹一口气，</p>

自言自语道：</p>

“我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秩序，要攻打轮回了。”</p>

……</p>

“嗡！”</p>

塔丽娜的身影再次从原地消失，紧接着，她出现在了卡伦身体左侧，手中的黑色匕首向卡伦刺来。</p>

第二次了！</p>

就算是格瑞，也不会对自己连续使用两次重复的招式。</p>

暗月之刃加持，卡伦的速度提到了极致，整个人没有理会来自身侧的威胁感知，而是径直向前方奔去，在奔袭出一段距离后，迅速一个斜拉，同时将阿琉斯之剑劈出。</p>

这时，塔丽娜的身影出现在了阿琉斯之剑后方，就差一点点就会被卡伦懒腰斩断，她很震惊卡伦的速度，不过她的后续反应也很快，确切地说，是现在附身在她身上的那名雷蒙德教的人反应速度很快。</p>

她先是朝着卡伦收剑的反方向移动，然后对卡伦进行快速近身，手中的那把匕首向卡伦刺来，原本，这只是一记虚招，是为了根据卡伦下一次挥舞大剑的方式进行相对应地改变，但塔丽娜察觉到卡伦回剑的速度慢了些。</p>

原本的虚招直接变成实招，黑色的匕首刺入卡伦身前的甲胄，海神之甲在那块区域迅速结冰，黑色匕首嵌进去后，外面部分无法再进入，里面部分则被甲胄内的水流快速消融失去了攻击性。</p>

这就是非实质化武器的弊端所在，但没办法，谁叫塔丽娜的那双匕首已经被尼奥强行扒走了，她现在身上并没有合适的武器。</p>

阿琉斯之剑回转劈来，塔丽娜身形一个摇摆，另一只手的指甲划破自己的掌心，鲜血流出的同时，快速凝聚出了一把血色的匕首，再度捅入卡伦的甲胄。</p>

这一次，明显比上次捅得更深，而且捅入甲胄内的部分并未消融于甲胄内的水流，而是由血液牵引，在甲胄内又迸发出了一股新的力量，穿透了卡伦的甲胄。</p>

“噗！”</p>

卡伦发出一声闷哼，感知到自己肋部的剧烈疼痛，他很诧异，对方连鲜血都能当作杀手暗器来使用，而且根据自己海神之甲的特性，在转瞬间就找寻到了破解的方式。</p>

这个女人，不，这个雷蒙德教的灵魂，拥有着恐怖的刺杀经验。</p>

刺完这一击后，塔丽娜身形开始后退，刚刚好躲开了卡伦回劈来的长剑，一切看上去都很完美，像是戏弄猎物一样的精准，不少也不多分毫。</p>

但如同卡伦因为不了解对方而吃了闷亏一样，对方也会同样因为不了解卡伦也吃到教训。</p>

阿琉斯之剑的剑锋，恰好从塔丽娜身前掠过，阿琉斯之剑就这么长，可有一根暗红色的皮鞭一样的存在，可不止就剑身这么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