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里是一家银行，我可以在这里借贷很多钱？”

“但是我没有抵押物，巴维尔，额，请容许在下这么称呼您，尊敬的巴维尔先生，您可以叫我马卡尔，马卡尔·杰夫士金，叫我马卡尔......叫我“那个抄写员”也行，反正他们都这么叫我。就像我说的那样，我真的身无分文，我没有任何抵押物可以抵押给银行，我借不到钱的。”

“我缺钱，很缺钱，我也找过那些放贷的......那种利息稍微高点的那种，他们根本不乐意借给我，只当我不存在。

我的公爵上司倒是施舍了我一百纸卢布，但是......就这么说吧，其中有一半我用来堵另一个窟窿了，另一半也早花得一干二净——一套新衣服，我现在穿的这几件衣服实在是不像样子，太丢人了，我也觉得太丢人了......”

被高布赛克洗去一点点记忆的马卡尔正坐在白骨大厅边上的会客区域，他记不太清自己是怎么来的这个地方，也不太清楚发生过些什么，他的灵感被经验丰富的山羊人锁死在一个既不会察觉事实的真相，又不影响双方正常交流的微妙的水平。现在，在他的眼中，坐在他身前的是对他摔倒之后不嫌他又脏又乱的出手相助的好心人，所以说的话不可避免的多了起来。

额，说实在的，他的话其实有点过于多了。

山羊头的怪物干脆闭目养神，这种与普通客户商谈业务的工作可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所以高布赛克一个眼神，便让缩在他身后的巴维尔顶了上去。不过后者也只是耸耸肩，他很久之前就做过贷款推销员，而且还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眼下不过是重操旧业罢了。

“的确，您实在是太可怜了。但是，您就没有想过利用其他方式来改善您和您另一半的生活吗？”

巴维尔故作遗憾的说道，给对面的苍老的马卡尔递过一杯热茶，后者诚惶诚恐地起身双手接过，随后又把它恭敬而安稳的放在黑色的木制会客桌上——那茶杯做工实在是太考究了，他怕一不小心摔坏之后赔不起。

“嗨呀，什么另一半啊，我都没成家，我只是......我只是......幻想着能和瓦莲娜小姐......可是，可是就是这一点也成不了啦，瓦莲娜小姐要嫁人了啊，要嫁人了啊。”

“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下等文官呐，我怎么能给瓦莲娜小姐幸福呢，我连自己都养不起啊。两位老爷，您打个眼好好瞧瞧我吧，我像是那种大富大贵的人吗？穿得一身破破烂烂，瘦得一身皮包骨头，每天的黑面包都不知道有没有着落，今晚我喝的黄汤都是赊来的啊，我有什么资格呢......我有什么资格呢......”

白发的老人颓丧的坐在黑色皮革包着的舒适沙发上，大半个屁股落在垫子外面，更不敢让身子往背后靠，去靠上后面的坐垫。他就是这样小心谨慎的，可到现在他连最基本的体面也维持不住啦！

“哦，天哪，那真是太不幸了，马卡尔先生，我对您的遭遇深表同情。哦，天哪。”巴维尔从裤裆的兜里抽出一张白色手绢，甚至勉强挤出两滴眼泪，用干净的手绢擦拭干净，马卡尔看到好心人因为自己的遭遇这么同情，一时间话更多了，仿佛找到了他过去五十年都没找到的知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