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

奈何剑还淌着微生泠的血，像天际的一点残红，她抬眸看着少年：“玉渐澜，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玉渐澜去拉她袖袍下的手，想替她疗伤，头颅微微低下：“主人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此生不敢轻言忘记。”

傲雪寒梅，苦尽甘来。

去见天地万象。

风光无限地活。

微生泠希望他自强自立，苦尽甘来。

少女红袍飞扬，眸子一错不错的看他，眉如远山之黛，眼若含情秋波，恰似寒梅探出墙头。

“不管记不记得，主人都教你最后一个道理。”

噬心的冷意攀附而上，微生泠唇畔曳着彻寒笑意，声线叫玉渐澜蓦地轻栗。

“不要轻信于人。”

玉渐澜心底空落落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落空。

怎么也抓不住。

他忍着那一丝酸涩。

“主人，我想跟你说——”玉渐澜轻笑着，眸光缱绻：“我心悦........”

微生泠将手递出去，奈何剑寒光乍泄而出，伴着熹微的晨光和风声，令人不禁屏息。

随着剑身没入少年胸膛，潇潇剑鸣也越发清晰。

玉渐澜唇角溢出血，忍着胸膛被贯穿的疼痛，艰难地抬头去看她。

却没有质问为什么。

他想，他愿意将命给她。

微生泠冷声：“玉渐澜，我要你的心尖血。”

露在外面的一截奈何剑，寒光闪烁的剑刃倒映着微生泠沉寂般的眼眸。

这一刻，玉渐澜忽然看清楚了。

微生泠看他的眼眸，无悲无喜，无情无欲，无怅惘，更无不舍。

却将他的年少情愫碾得粉碎。

他知道，这个人不喜欢他。

或者说，凭什么要她喜欢他。

玉渐澜知道从一开始他就注定和微生泠不平等。

但他心如明镜地说：“主人......你不需要我的血，我都知道。”

微生泠抽出奈何剑，没什么波澜：“你脚下是河流。”

所以你不会死。

玉渐澜忽然笑了。

他身子往后倒，跌入无边云海。

墨黑的瞳孔里倒映着熹微的晨光，以及微生泠袍角翻飞，居高临下时那双大道无情的眼。

玉渐澜闭上眼，他想，她不喜欢他。

可他喜欢她。

他的身体不断下坠，漫长得仿佛跨越亘古的岁月。

而漫山花树，在这流淌的岁月里，焕发葳蕤生机，迎风便长，转瞬华盖如亭，郁郁葱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