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之表面镇定，但心中一直在打鼓。

这巴图本是羌邑的一员猛将，但他所效忠的小王爷在前几年羌邑王族的权利斗争中落败，惨死收场，作为小王子的旧部，他被处处打压甚至诬陷，最后竟落得个落草为寇的下场，从人人敬仰的巴图将军成了众人唾弃的土匪巴图。

“不管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但好歹曾经是当过将军的人，不会如此出尔反尔吧？”

巴图一惊。

之前的旧部早就被收编，如今的手下鲜有人知道他的过去，除了巴图这个在羌邑再常见不过的名字，土匪巴图和将军巴图似乎再扯不上任何关系。然而，眼前这个大晟人，居然可以一眼认出自己。

“你到底是何人？”巴图的语气已经不似起初般躁狂，他试探性地询问着。

“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此前有朋友向我提起过巴图将军，在下对将军过往战绩心生敬仰，如今亲眼看到巴图将军沦落至此，心有不甘。仅此而已。”

“朋友？”

“或许，巴图将军还记得当年的骠骑大将军舒破虏？”

舒破虏曾镇守西域，和巴图多次交手，两人虽为敌手，但亦惺惺相惜。

早些年，大晟和羌邑曾有过一段短暂的“蜜月期”，那几年，边疆稳定，商贸繁荣，少有战争。

两位各为其主的大将军甚至还能一起把酒言欢，直到羌邑国内政局变动，小王爷亡故，新王改变对大晟策略，在边境为非作歹，挑起战争。

彼时巴图已经受小王爷亡故的影响，被卸掉将军一职，但接替巴图将军之位的努达海对定西府久攻不下后，便设计以巴图的名义私下邀约舒破虏和长子舒知行，两人不疑有他，欣然赴约，却遭受伏击，血染戈壁，双双身亡。

此事对两国边境局势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也直接让巴图和舒怀远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此刻，再次听闻那熟悉的故人名字，巴图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若不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舒氏父子不会枉死……

这个心结也是他心灰意冷，最终逃离权力中心的最重要原因。

“我有一位好友曾向我提起，父亲有一位朋友是羌邑最勇猛的将军，叫巴图，这位将军眉心有一颗红痣，在他很小的时候，这位将军还曾经抱过他。”

“抱过他？你说的可是破虏的小儿子？”回想起往事，巴图竟难得笑了一下：“那时候他才四岁，摸着我的红痣问我，为什么男人眉间也有和他娘亲一样的花钿……那么小的时候的事，他居然还记得……他如今人在哪里，过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