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事不等人，大军很快出征。

司马曜穿着密室中那件盔甲，背后背着那带着穿越秘密的长矛，骑着高头大马，舒怀远和林恒分列两旁，队伍从端门出发，经朱雀大街一路向西，直奔羌邑而去。

朱雀大街沿途挤满了为军队送行的百姓。

即便是连市井小民都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也知道这次出征的重要性。

羌邑这些年和大晟总体还算和睦，若羌邑一失，恐怕整个边境线上都再无安宁。

他们期盼着这支由曜王爷亲自带领的军队能够捷报频传，让整个大晟免受战火之乱。

“爷爷，我们一定会赢吗？”

人群中，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看着眼前走过的士兵，嫩声嫩气地问着大人。

“说不准，上了战场，只有打到最后才知道谁赢谁输。”老人回答着。

“赢了会如何，输了又会如何？”

“赢了，他们会骑着大马再从这条街回到皇宫，若是输了……若是输了，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今天的这些人了。他们的尸体会被留在羌邑，再也回不来了……”

“他们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吗？那么，可不可以不要打仗啊？”孩子的眼神清澈而纯粹，他是真的不明白。

“这场战争，就是为了制止战争才开始的……若他们不去以命相搏，到时候没命的就是我们普通老百姓了。”

老人叹了口气，继续对小孙子说着。

“若是爷爷年轻三十岁，我也要上战场。因为只有我去了战场，家里的亲人们才能好好活下去。”

“我不要爷爷去。我不想没爷爷。”

小男孩紧紧抱着爷爷的脖子，似乎害怕自己一松手，爷爷就会离开一般。

“郡主，我们回去吧。”

云安郡主穿着便装，恰好站在小男孩和他爷爷旁边，爷孙俩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没想到，自己以同意嫁给司马晔，为白家在公众争取利益为条件，好不容易换来的舒怀远的命，如今要去尸山血海的羌邑战场。

她的目光追随着舒怀远，直到舒怀远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她还是不愿离去。

“郡主，再不回去，万一被老爷知道那可就麻烦了。”

“翠儿，你就让我多看两眼吧，或许我此生再也看不到他了。”

云安面无表情，但泪已湿衣襟。

乱世之中，又哪有什么儿女情长？

权谋之下，又能奢求什么两情相悦？

人人都不过是这时局之下被命运摆弄的木偶罢了。

从京城及周边出征的兵士不过三万余数，在前往定西的路上，会不断有当地驻军加入征伐军，按照原定计划，两日半后，军队可抵达羌邑境内，其数可达十万。

第一日午后出发，暮色降临之时，大军恰好能驻扎运城。

这是方圆百里最大的驿站，但也无法容纳如此之多的兵士。

除了主帅及各团连首领可以在驿站内休息，普通士兵只能在简单的帐篷内或直接席地而眠。

司马曜和舒怀远召集各团连首领，对后一日的行军路线做了安排，还预先对进入羌邑后的情形进行了预演。

顾念之毕竟是女子，在体力上和司马曜等人无法相比。

尽管只是半日奔袭，她却完全精疲力竭。

司马曜心疼她身子弱，不让她出席会议，而是让她在自己的卧房休息。

顾念之粗略洗漱，本想等着司马曜回来问问情况再睡，眼皮子却不听使唤，沾着枕头边便睡着了。

不知道做了多少梦，也不知听到多少战场的厮杀，顾念之被人从骇人的梦中摇醒。

她还在梦中的搏斗中没有完全苏醒，被人拉起身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双手发力往前击去。